□ 陈辉
学校教学楼前的拐角处,一穗闪亮夺目的紫花从一棵树上横伸出来,就像一张俊俏的笑脸在向我热情地打招呼:喂——你好,好久不见!
是的,我是有好几天没从这里路过了,这树什么时候开的花?我仔细地端详着这穗不知名的紫花:每一朵都有六瓣,这花瓣似花非花,似叶非叶,似绢非绢,它们微微地卷曲着,羞羞涩涩地,似乎想要掩藏住自己美丽的秘密——六个小小的粉白色的等腰三角形一般的花萼,托着嫩黄的花蕊,花蕊如许多根小巧玲珑的金丝汇聚在一起,密密匝匝的,隐秘地闪着嫩黄的光,淡淡地散发着酸酸甜甜的花草味。花穗末端的几颗淡绿色的凸棱立体状的小花蕾已经微微裂开,露出一丝紫色的呼喊——我要开花,我要绽放!
我退后几步,仰望花树,只见在树顶端已经挤满了紫色的火苗,每一穗花都冲破葱茏的树叶高高在上。无风的时候,她们英姿飒爽,直挺挺地指向苍穹,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势令人肃然起敬;微风乍起,她们便与托举着它的树叶一起翩翩起舞,舞姿曼妙,风情万种,灿烂了书声琅琅的校园,浪漫了初夏的美好时光。
当然,那树叶也绝对是她们最好的舞伴。椭圆形的叶子宽大而舒展,叶面碧绿而油亮,叶肉厚实而饱满,叶脉缜密而清晰——每一片叶子都不负阳光雨露,焕发着勃勃的夏日生机,摇曳着浪漫的青春梦想。
碧绿和粉紫大概是最佳的颜色搭档了,你们看他们鲜妍明媚又超凡脱俗,明艳动人又清新润泽,绚丽多姿又优雅别致……整棵树,宛若一个紫衫绿群的仙子,落落大方又不胜娇羞。试问,还有什么花比她更美呢?凤凰花虽然火红如霞却难免有些俗气;樱花灿烂明艳却不够雅致;木棉花倒是有特色,却因缺少绿叶的陪衬而显得过于单调,桃花太媚,梨花太素,梅花太小气……
“你也在看这花啊。”路过的李老师跟我打招呼。
“是的,你看这花开得多好看啊。”我回答道。
“真的很好看——当初我还以为这树活不成了,没想到,它们不但成活了,还开花了,而且还开得这样茂盛!”
以为这树活不成了——当初我也曾这样想过。
四年前,这里原本种着一排棕榈树。这些棕榈树高低大小不一,有的野蛮生长着,有的病恹恹的,四年前夏天的一场台风还吹折了其中两棵。于是,学校在这里换种上了这种能开花的树。
也是命运多舛,这树种上去不久就遇上多年难遇的久旱:秋旱之后是冬旱,次年春天接着旱。也就在次年春天的某一天,我刚好路过这里,看到这些树一棵棵都成了光杆司令,枯黄的树叶掉了一地,地上还黏附着一层黑黑的油油腻腻的不明物质。看样子,这树也没能熬过这多年难遇的久旱,这个春天怕是看不到它们萌芽长叶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很少到这边来,也不再关注这些叫不上名字的树……
“没想到,它们不但成活了,还开花了,而且还开得这样茂盛!”
“没想到,它们不但成活了,还开花了,而且还开得这样茂盛!”
我在心里重复着刚才李老师说的那句话。
这时,生物老师许老师朝这边走来,我马上逮着许老师问:“许老师,这花叫什么名字?”
“紫薇花。”
紫薇?这就是杨诚斋诗句“谁道花无红百日,紫薇长放半年花”所咏叹的紫薇花吗?怪不得它们开得“似痴如醉”!
“听说紫薇花的花期很长很长,是这样的吗?”我问许老师。
“是的,它们要开到10月份。”许老师肯定地说道。
都说花无百日红,紫薇花却要绽放那么长的时间!我不由得把目光再次投向那满树紫霞一般的紫薇花,它们灼灼其华,熠熠生辉,似乎在骄傲地对我说——生而为花树,无论遇到怎样极端的气候,都要深扎根于泥土顽强地生长,都要尽力绽放出绚烂芬芳的生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