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俊标
一
我看见彭湃故居的木棉,龙山的松柏
红宫平民医院前的鸡蛋花
在阳光的轻抚下,捧出内心纯粹的鸟鸣
在红场的革命烈士英名录上,我试图
从这4883的名字中,回忆那一段峥嵘岁月
当然还有那四万多名无名英雄
他们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个沉甸甸的故事
从他们的故乡说起,直到倒下的地方
从大安峒到朝面岭,从上埔到石寨,从惠来到潮阳
红二师,红四师,工农兵,苏维埃红色政权不断扩大
一批批热血人儿,心怀信仰,为革命事业前赴后继
每一次到这里,我总是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拭去
表面的灰尘。终于在烈日的照耀下
触摸到了历史的温度
彭湃赤脚走过的田路、水路、山路……
我总想用虔诚与敬仰——丈量
杨其珊、李劳工、林道文驻扎过的营地
我也都要牢牢记挂。我坚信有理想有信仰的地方
每一处都芬芳馥郁。走出去的人,也必定身披霞光
走在我前面的史学家或诗人,他们不敢
轻易发出对这片土地的赞美:
他们只是将内心的思想和语言掏出来
播撒在莲花山上、龙津河里
那些沿途生长的水稻桑麻、松竹菊梅
让多少后来人停下脚步,流连忘返
二
1922年,那个身穿学生服,满口斯文话的彭四少爷
为了和农民兄弟的心贴的更近:
穿起粗布衣、戴上尖顶笠、赤着双脚
和农民拉家常、交朋友;帮农民拔草车水、晒谷舂米
劳动之余,还在大榕树下播放留声机
一首简单易懂的《田仔骂田公》民谣
在龙津河荡漾,革命的星火在农民心中燃烧
得趣书室里,
蔡素屏正用大碗茶招待“六人农会”的成员
夜深了,煤油灯下,彭湃在精心设计农会旗帜
乌红两色对缀联合,代表阶级团结,共同对敌
如果说《田仔骂田公》只是一首民谣
那么全国第一部土地法《没收土地案》就是一曲离骚
而我党第一部农运专著《海丰农民运动》便是一部楚辞
它们都从同一个地方——得趣书室飞向全国
得趣书室,一个封建旧私塾却孕育出
大地的儿子,农民工友们的彭菩萨
土地革命的忠诚领导者、中国农民运动的领袖
在这里成立起广东省第一个农会组织——“六人农会”
在这里有我县最早宣传马克思主义的《赤心周刊》
在这里诞生过我县第一个白话诗文刊物《三朵花》
在这里周恩来和彭湃曾携手建立起
中共海陆丰农民自卫队、中共海陆丰特别支部……
张妈安、林沛、李林焕、李老四、李思贤
杨嗣震、李春涛、钟敬文、马醒、林秋波……
先贤虽已远去,
但他们的思想却一直镌刻在每个海丰人的心田
如今走近书室,我们总是心存崇敬与感恩
只因这里的每一处都曾流淌一代伟人的思想光芒
而这里也因为广大人民谋幸福而愈发庄严和神圣
信仰一株木棉树
初中那会儿,为完成美术老师的国画任务
几个小伙伴跑到彭湃故居拾掇木棉花
红硕的花瓣伫立在高高的枝头上
我第一次为之震撼——
内心生出的信仰竟如此顺理成章
后来的日子里,每每和木棉花相遇
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相见恨晚的错觉
即便到了盛夏深秋,它们依然是我清凉肃穆的教堂
让我在人世间学会过滤掉多余的残渣
比如轻浮、烦躁、贪婪……
尘世里建起一座顶天立地
本色不改的教堂。我无比骄傲
我的教堂里总是枝繁叶茂,经纬分明
在这静谧的所在,阳光暖照我的瘠背
好似在鞭策我继续奔跑,自强不息
公平关帝宫,红色戏台
一个如炬的目光从历史的深处投来
残垣断壁中仍遗留着几丝荣耀
俯瞰关帝宫全貌
一座城隍庙
一座万福庵
一座文庙
以及省立高级水产学校校舍
我们每天都和它们擦肩而过
却不去阅读或将其遗忘
这曾经用鲜血和汗水凝结的故事
直到一群追寻初心的人儿
沿着历史的足迹在最初的地方
行走了一遍。用他们的脚步丈量幸福的厚度
丹青不渝,浩气长存
那破漏的屋檐下
战时的月光依旧照在红色的戏台上
先行者的跫音正指引着后人踏上未来的路
南昌起义部队南下路线图
这样的行进,曲折又回环
南下时谁都没料到,谁又都
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惨烈且坚毅
在红色箭头的指引下,愈发凛然,从容
红色箭头引导的河流取名“八·一”起义军
由二万多根火柴组成的闪电
借战火擦亮黑暗的世界
从南昌到三河坝, 三千多人倒下了
换来的却是中国革命中心由城市向农村的
重大转变。“赣南三整”朱、陈为中国革命保存
培养了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
一张路线图,容易被忽视的细节太多
枪声、炮火、伤员、决策、反思
一张路线图,将革命不断引向正确的方向
一条用红色铺就的路硬是从死亡的夹缝中挤出来
离心最近的信仰,是红色流动的
钢筋铁骨铸就的意志,如朝面岭山般巍然不动
两个名词紧密链接便成了动词
革命更为坚定;红色的种子一路播撒
战斗进行着,野草的品格毛竹的灵魂
在血里长成,蔚为壮观
如今,这张鲜血绘制的版图早已尘埃落定
只有那无数如钜的目光还在看着我们
好似每次发起冲锋的号角,时刻
准备着,将革命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