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小良
也许近视，走过很多，很多次
我对一座桥的距离
忽远忽近，陌生又熟悉
亲切，如地里的庄稼
年年割了又长
恰如江南三月，草长莺飞
水过毛斜湾，窜入大港
激荡起多少白云深处的时光
童年的小白龙畏水。
大港河水深湍急
木头马钉的桥身单薄如蝉翼
不知多少回梦中落水惊醒
眼前，或者梦里，闭着眼
千年的许坊河，像岁月老人
唱着摇篮曲背着哄着三座桥
——她们的孩子
下桥个小，仅容人或二轮车
往高田的老桥早退休了
往上，通往中学的桥
钢筋混凝土牢记山乡平安
七个隋朝传下的孔美丽如虹
串联起学子明天，横如玉笛
奏出一曲红尘曼妙
半旧
读《红楼梦》，里面住着一个词：半旧
炕上，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和坐褥
半旧的弹墨椅袱
倚着那幅半旧半新的脸
倦怠于初春的暖阳
时光嘀嗒嘀嗒，半旧半新
走出老北京的贾府
坐着风车，陪乾隆游江南
口误板上钉钉，有铁齿铜牙的纪大
他的机巧让空气快活起来
就像太阳如花，如灯。昔日的小上海
半旧的浒湾书铺街一时光鲜起来
向东，上海是
最担得起“半旧”的城市
外滩，百年的洋房雍容依旧
仿佛一位半老绅士，
叼着烟斗、拄着拐杖
歌声如丽人吹耳：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