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阿人
草芽
是春天了，河边的草芽
嗅到了水流体内轻柔气息
顶着一层薄霜，在清晨
映入眼睑
这时，天气还是冷的
倚在栏杆处，顺着河岸望去
草芽们的绿意
从枯草、乱石堆里，站起来
有着一串串脚印的念头
也许，它们和我一样
把脚印引入水流
意在想告别一段陈旧时光
到远方，到有诸多蓬勃暖意的地方
隐姓埋名
望春花香
整个城市，都是它们好闻的味道
在风里，一个劲地
扑上你的脸颊
似乎这是无意间的举动
却偏偏让我对于那些
顶着花蕾的枝丫有了非分之想
在每一棵树下站立
脚下的根，往地下扎
往事的花儿，往高处开
做一只在树间跳跃的鸟儿也好
它每一声鸣叫，都有一棵树
开始高扬的理由
春种的老人
这些零星的边角之地
柔软泥土，湿润气息
整个空中，都有一片光呈飞翔之态
荷锄的老人，继续着昨日的劳作
他把种子请入泥土
把泥土轻轻覆盖上，如同
关上种子的栅栏，让人不去打搅
他把肩头的花瓣，轻轻拂去
对于一个土地的忠实品读者
任何外界给予的浮夸
都是徒劳
飞在枝头的鸟
我只是在树下坐一坐
只是想重温那花香的记忆
整个午后，就这样充满温馨
鸟儿丰满的羽翼，给予了问候
我看清楚了，那些落在眼前的花瓣
似有同样的难言之隐
不说出口，不代表忘记
说出来的，也不代表毫无意义
是的，春天，会悄然离去
所以，鸟儿飞离的时候
我在一场梦里，微笑着拥抱自己
河流微澜
整个河流，都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风刮得实在是无意之失
正在铆足了绿色念头的水草和石头
成为河流生动的招呼
很多人侧身于河边
满面的笑意，把一个季节的舒适
给予了淡化处理。河流微澜
他们的身影，波动起来
河流里多了行走的鱼
河流的微澜，
被阳光喊出来彩虹的名字
这些微澜，吐出来一些骨头
一些不是找不到方向，
而是方向的遥远
田野
夕阳下的田野，颇有童趣
孩子们奔跑的时候，老牛会把眸子
望向远方，那里的小河荡起了浪花
我看见，田野一寸寸低下去
鸟雀膨胀的欲望，和云朵一起
飞起来
后来，老牛回栏很久了
孩子们那一串串足音
还发生着不甘心的故事
鲜嫩的村庄
挨过了冬季
那些在风雪中栽下的桃树
就有了开花的理由
父亲和邻家的二叔都指给我看
他们苍老的手指，所到之处
村庄一片鲜嫩
阳光真好
多少春天的愿景，
从指指点点的地方
开始活跃起来
作为村庄新发展的增收项目
谁都有发言权
因为不久之后，你会发现
那些没有说到的地方
也有鲜嫩枝丫，从旧事物中萌芽
整个村庄，
像是一幅被新上色的图画
雨落窗前
整个夜晚，
都有雨按压不住内心的
宏愿
滴答的声响，仿佛在敲打一只木鱼
黎明时，那些平日默默无闻的植物
探起了头
它们眼含泪水的样子
像是在告别一些旧的事物
是的，这雨最能安慰看不见的伤口
也最能让新的脚步，具备了
年少的品格
小水滴
母亲站在房顶上，一根铁丝
挂满了刚洗好的衣服
鲜嫩的水滴，从高处痛快落下
滴答，滴答
地面上，
湿漉漉的一片在扩大它的版图
这个冬天，
太过干旱的土地，皲裂的土地
都需要如此的祝福，给予安慰
母亲站在高处。挥动手臂的瞬间
滴答滴答的小水滴，更像是神
布下了云雨
农家所见
梯子靠在墙头
老妇人爬了上去
她颤巍巍地接近屋檐
伸手把垂挂的玉米
抱在怀里
金黄的玉米穗
在她怀里抖动着
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而她舒心的样子
如同又完成了一次接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