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 磊
人民路南街有一间诊所在附近很出名，医生七十出头，满面红光，一头鹤发，原是县人民医院的儿童医生。人缘不错，医术也可以。不知哪一天，人民路北街又开了一间诊所，正好跟马医生的诊所相对，诊所的名字叫“爱民诊所”，南北街相距不到40米。爱民诊所是一位年轻的医生，三十七八岁的年龄，戴一副眼镜。一面墙上贴着两张人体经络图，另一面挂着几面锦旗。
开始到爱民诊所看病的人寥寥无几，爱民诊所李医生有时看着对面热闹的马医生发呆，晚上，爱民诊所根本就没有开门。过不了多久，到爱民诊所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当然，在马医生诊所看的就越来越少了。对面街没有开诊所时，感冒的高发期，马医生真的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半夜三更被人叫醒是经常的事。
有两位年轻妈妈带着孩子从爱民诊所出来，一个高个子妈妈对瘦个子妈妈说：“这位年轻的李医生医术真是厉害，比对面的马医生强多了。以前，孩子发热、咳嗽什么的，到马医生那里，非吃三四天药不可，有时，三四天还不见好。你说怪不怪，马医生还不给药，说多给孩子喝水就行。到了李医生这里，一喝药那烧就降下来。”
瘦个子妈妈回答说：“是啊，大家都说李医生的医术高明，虽然李医生收费比马医生贵，现在，有谁还在乎那几个钱。听说李医生是博士生，又是省医院的一名名医，因为跟院长发生冲突，得罪了院长而离开医院的。”
高个子妈妈说：“难怪李医生的医术那么高明，原来是省医院来的！”
有一位漂亮妈妈带着孩子来到爱民诊所，李医生给孩子探了热，漂亮妈妈着急地问：“李医生多少度？”
“37.3℃。”
漂亮妈妈看着李医生问：“那用不用吃药？”
“当然要吃药。不要以为是低烧，就不用管它。低烧不处理好，就会转变成高烧！很多人就是因为是低烧不重视，才把问题搞大了，什么事都要控制在萌芽状态。”李医生有点不悦地说。
漂亮妈妈见李医生不高兴，急忙说：“是是是……”
找对面街看李医生的诊所很热闹，几乎每一天都可以看到排成长队。来找马医生看病的人很少了，可马医生很镇静，不是看书就是读报。一个上午，马医生的老伴来到诊所，看到对面排成长龙的诊所，对马医生说：“咱……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不换。”马医生不假思索地说。马医生的口气很平淡，若无其事。
“这……”老伴不好说什么。
突然，一位爷爷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进来，有点慌张地对马医生说：“马医生，孙子又发热了，你帮我看看。”
马医生拿来温度计，探热后对孙子的爷爷说：“用不着紧张，才37.6℃，多给他喝水，没事的。”
“是不是开点药？”孙子的爷爷征询马医生说。
“不用。”马医生简单地说。
“好。我就相信马医生的。”
爷爷抱着孙子回家了，老伴有点不解地问：“你怎么不给开药呢？既赚不到钱，又被人嫌水平低。”
“一两岁的孩子，我下不了手。医者父母心，要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不该吃药，干嘛要开药？能不开药的就不开药，能少吃药，就尽量少吃药，药物都是有毒的。那昧良心的钱，我不会赚。”马医生非常平静地对老伴说。
老伴无语，默默地离开了。马医生看着老伴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一天，有一个爸爸带孩子从马医生的诊所出去，有一个大娘带着孙子从李医生的诊所出来，他们是邻居，相遇在街中。两人走在一起时，大娘问他说：“小黄，你怎么带孩子到老马那去？他没有三五天是好不了的，你是不是想省几个钱？那个李医生可谓药到病除，哪个不知道李医生厉害？”
小黄笑了笑说：“王婶，怎么说好呢？你应该知道拔苗助长这个故事吧？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只能慢慢来。以前，我听说李医生那么了得，也曾经带孩子到李医生看过，发觉李医生的用药与马医生的用药不同。李医生用药是大剂量，一些孩子禁用的药，他也敢用。可马医生就不是了，不该用的药绝对不用，少剂量。对比之下，我还是相信马医生。”
“喔……”
这事不知道真假，传得沸沸扬扬，听说五六个月的婴儿发热抱到李医生诊所，回家用药后婴儿昏迷，抱到医院抢救，后来幸亏没事，医院医生说是药量过多了。
不久，马医生的诊所又热闹起来，到对面李医生诊所看病的又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哪一天，对面“爱民诊所”的牌子摘下来了，换成了一家卖肠粉的小食店。
